房檐的那条扁担
张焕
参观平谷博物馆，在生产习俗部分，看到了一条竹筒做的扁担，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。
农村的房子，大都有一个宽宽的房檐，房檐下分别挂着锄、镰、镐、扙、耙子等农具，唯独有一个位置是不能随便占用的，那就是挂扁担的地方。扁担的下方是一对水桶，水桶口朝下扣在地上。静静的在哪儿待命，随时都可能跟主人出发。
扁担是农家每一天都离不开的农具。村民们每天清早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水井里挑水。那时候自己院子里有水井的少之又少，基本上都去一个公共的水井去挑水，如果赶上人多的时候，还要排队。
去井水挑水不分老幼，甚至还有大姑娘、小媳妇，遇到爱开玩笑的后生说：“老爷们儿干啥去了？干活累着了吧，让你来挑水！”
有时候挑水人多，需要等着，看人挑水。看人挑水也很有趣。姑娘家梳着粗粗的大辫子，辫子从肩膀侧面顺到前胸，歪着头，甩着臂，跟扭秧歌似的赶着脚步；年轻的小伙子挑水时昂首挺胸，左手抓着扁担前头的铁钩，右手抓住扁担后面的钩子，大步流星，随着步伐的节奏，颤巍巍的扁担发出吱吱的响声，而水桶里的水不会荡出桶外。挑水的时候遇见熟人还能说笑、寒暄，仿佛肩膀上就没有什么扁担，而是一种艺术表演。
我小时候也常常用扁担，不是挑水，而是抬水。春天到了，活儿也就来了。虽然大地还是一片苍茫，可园子里的小葱儿在地里整整憋了一个冬天，开始泛绿，长出嫩绿的叶子，这种久违了的颜色，就像人们在艰难的日子里看到了希望。我和弟弟用扁担去抬水，浇灌小葱。
弟弟小我三岁，当然个头也比我矮有一头。我们把扁担统一放在右边的肩膀上，中间挂上一只水桶。因为我是哥哥，故意把水桶多拉向我的一边，目的是让小弟轻省一点，水桶里放一个柳条编的圈儿，以免水桶里的水溢出来。
年龄稍大一些，我开始尝试自己用扁担挑水。因为扁担的钩子长，我挑不起来，就把前后的钩子在扁担上缠绕两圈，就能挑起水桶了。我去水井挑水，一些年长的大叔说：“刚这门点儿就挑水，不怕压着了长不高？”“不怕，长的太高了费布票。”我笑着说。如今我170厘米的个头，个子不算高，还真没准儿是小时候挑水扁担给压的。
扁担啊扁担，你让我拥有了坚强的肩膀，让我有了坚定地担当，你让我有了挺拔的身材，使我终生受用；但是，我每当想起挑水时的情景，我的肩膀就会隐隐作痛，双腿发酸、发软，心跳加快。
转自：美丽平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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